濃煙滾滾,火墻來襲。

四面聚攏而來的火鏈,好像一張血盆大口,隨時都能把六域山莊吞掉。

聚集在大廳里的數百各宗高手瞬間就慌了手腳,注意力也從剛才的斗戰中聚焦在了自身上。

“大家不要慌,山莊之外有防火溝,山火不會進入莊園!”洪伯大喊一聲:“陰家內眷,保護少主,其他人,去西廂后房速速救火。”

話雖這么說,可誰又能不慌呢?

山莊外,針葉林里的火勢已經幾米高,跨越圍欄,還不是輕而易舉?何況,兩廂都已經著火了,很快就會蔓延到大廳。

“這是顯而易見的預謀啊!”莫等閑痛斥道:“不知道又是什么人干的。”

“這還用想嗎?”無為道長冷聲道:“肯定是陽修五道門那些人啊。他們既然能公然派出殺手來刺殺圣女的女官,那肯定還有其他手段。這些人,恨我十三陰行不死,什么下作手段都使得出來。”

“行了,什么也別說了,先救火吧!”

兩人正要組織人馬救火,誰知道因為混亂而不得不停止了戰斗珞巴僧卻氣沖沖地走了過來。

只見他臉色鐵青,神色冷峻,指著自己的半個血耳朵大聲道:“陰少主,此番參加七月半大會,我真是不虛此行啊。看看,雪蓮、蟲草我送了,這又送了一只耳朵,很好,很好,我很感激你們六域山莊啊!”

“珞巴大師,你這話從何而來啊,我們陰家可是一直都勸你們不要動手……”

洪伯的話還沒說完,珞巴僧就極其不耐煩地一揮手打斷道:“行了洪濟忠,你心里偏向誰你自己知道。于尋風、晁天嬌這對狗男女躲得快,否則我今天非殺了他們不可。今日之事,陰密宗之大辱,我會一直牢記在心的。恕我有傷在身,不能幫你們救火了,陰密宗的,我們先走一步。”

珞巴僧說完,冷冷看了洛川一眼,又對著遠處的安樂行補了一刀。

“安宗主,你可真給咱們這些老東西長臉。”

丟下這句話,一揮手,帶著一眾紅衣喇嘛匆匆走了。

安樂行上竄下跳了一晚上,沒想到,最終的小丑竟然是自己。

“洛川,老夫記住你了,雖然我可以惱羞成怒地殺了你,但我有胸懷……今日六域山莊遭遇失火,我就不再和你計較了,不過你要記住了,關于你如何使出了我們陰官行招式的這件事,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侯三標,你這廢物,還不跟我走!”

陰密行和陰官行一伙人的離開,順勢也帶走了不少驚慌失措的客人,全都趁著火勢未來,奔著上門的方向去了。

倒是被令狐楚戲弄了半天的黒樺皮,此時停止了“老鷹捉小雞”的游戲,讓自己的人去幫著救火去了。

“一碼是一碼,咱們終究都是十三陰行的弟兄。可這些放火的陽法道門的人是什么?那是外敵,不能讓他們看了笑話。我不喜歡于尋風,那是我個人喜好,僅此而已。”

這話一出口,讓正準備離開的衛名一眾人愣住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好在,淳洲和平陽子的大戰也以平局暫時落下了帷幕,平陽子走到洛川面前,幽幽道:“就你,還擊傷了安樂行?”

“僥幸贏了一招!”洛川淡然道:“還得益于安宗主的謙讓。”

“呵呵,這話你忽悠別人可以,騙我?難!看來,你還真是修了陰修經啊。老夫很感興趣,待我先出去殺幾個狗屁的江湖正派,有機會再找你聊天!衛名,你留下救火!”

“師父……”

“我的話你聽不明白嗎?”

“是!”衛名趕緊朝著錢修禮等人招招手,去西廂了。

平陽子走到淳洲面前,拱手道:“老淳洲,十多年沒見,你還真是進步不小啊。”

“哪里,和你相比,差遠了!”淳洲幽幽道:“平陽子,我有一言,還請你聽清,十三陰行,合則生,分則死,那些正道教門巴不得我們十三陰行散掉呢。如今少陰主出山,這是好事。”

“淳洲,我用不著你教訓。他是天才還是蠢材,很快就會見分曉的。畢竟,你我都知道,咱們都是局外人,真正的獵手誅山一旦知道他的存在,他會出手的……我就是有心效忠,他也得能活的下去。”

平陽子抬手面前虛化,猶如進了一個虛幻空間,瞬間消失。

“師父,咱們怎么辦?”袁天昌問道。

柳步塵罵道:“廢話,這還用問,救火啊……見火不救,那是畜生。更何況,咱們是吃算術這口飯的……”

“我去就行了,您一把年紀了……”

“怎么,有胡子就可以當畜生?”柳步塵和大多數算術大家一樣,也顧不上還穿著長袍了,拎著水桶就往西廂跑。

一時之間,幾百人紛紛趕去撲火了。

“你先去看喻先生,我也去!”令狐楚全身上下澆了一盆水,也沖向了火場。

大廳前,此時只剩下了陰逸晨、淳洲少數的幾個人。

洛川撲向了于尋風和晁天嬌。

剛才兩人先后被平陽子重創之后,從假山上跌落下來,多虧依依和莫悠反應迅速,趁著平陽子沒反應過來,就沖上去,將兩人拖進了加上隱蔽的暗洞里。知道看見平陽子離開,這才把人抬了出來。

“師父!”洛川眼含熱淚,心酸不已。

于尋風臉色蒼白,卻面帶笑意,大聲道:“少爺,到了今天,你算是真正登場了。我也算是對主上和夫人,有個交代了。”

莫等閑上前給于尋風和晁天嬌切了切脈,晁天嬌只是氣脈微損,而于尋風則是氣根撼動,五臟俱損,這種傷,不死也得掉層皮,沒有一年半載,很難恢復了。

可于尋風卻還覺得,自己本來是抱著死的心來的,這已經是老天恩惠了。

淳洲天師走過來,拍了拍洛川的肩膀,溫和一笑道:“少年辛苦終身事,莫向去途輕彎腰。洛少爺,這些年,辛苦了。不過,人生漫漫兩百年,這也只是剛剛開始。老道只是個降魔人,文不能安邦,武不能殺敵,老是老了點,可熱血還是有的,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忙,只管開口,別客氣,這是我欠你父親的恩情。”

洛川點了點頭。

是啊,一切才剛剛開始。

他要學遍古今,他要縱橫南北,他要先活下去,然后去找凌云子,問清楚當年父親和他到底發生了什么。他還要追尋著夢境,一定要看一看那個素味平生卻早就充斥了少年歲月的紅衣女面孔。

豈堪久蔽蒼蒼色,東山漫照一點紅,屬于洛川的時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