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么,隕落了么...”
遠處風雪中,白安貧眺望著少帝上,眼底閃過一抹惋惜。
陳知安一路北上。
從南境雪原來到中央少帝山。
風塵仆仆,滿身疲憊,天時地利人和半點不占。
先前陳知安登山時,哪怕相隔千丈,白安貧依舊看出了他狀態不對。
好像在登上少帝山后,陳知安便再也沒有鋪開過洞天。
可即便如此,陳知安依舊硬扛下這座戰場七成氣運將姬無道那濃郁到極點的氣運打散。
可惜。
面對那風刀雪劍,他終究沒有能逆天改命。
“一代天驕隕落,大荒、徹底完了!”
“吼!”
九頭獅子低聲咆哮起來,前蹄不斷刨著雪地,九首神色各異,有低落也有興奮,似乎還有些茫然。
陳知安死了。
那個讓它感到恐懼的妖孽隕落。
重獲自由。
它自然興奮。
可是七日同游,親眼目睹那個少年的強橫和無敵,眼見他終究沒能逆天改命,它又有些莫名失落。
它像條狗一樣不斷刨著雪地。
不多時間就在地上刨出一個大坑,然后把自己給埋了進去,這才感覺舒服了許多。
......
“老板...”
山腳下,徐螻癱坐在地上。
寒風如刀灌入她身體,將她滿湖元氣凍住,而如瀑落下的雪,如同一座座巍峨大山,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手掌撐著地面,想要向山上爬去。
可越來越大的風雪落在她身上,讓她連起身都做不到,又如何爬得上山去。
如果不是陳知安先前撐開天地為她爭取了片刻喘息之機,她現在或許已經是個死人了。
徐螻失魂落魄地看著山巔,聲音嘶啞道:“師弟,他死了。”
許仙雙眼緊閉,杵著青蛇一動不動。
“師弟...”
徐螻轉頭看著許仙。
忽然沉默下來。
她又向東方月和溫不言看去,這兩個追隨陳知安一手締造圣墟青樓的元老,大雪覆身,早已變成了冰雕。
舉目望去。
這滿地風雪中,一堆堆風雪壟起,就像一座座低矮的墳塋。
除了她自己外,再無一個活人。
......
不知過了多久,天空響起大道音雷。
風雪停了。
徐螻抬頭看著天幕。
只見隨著漫天風雪褪去,天幕上那道刀光正不停向外擴張,驅散灰霧,黑暗褪去,黎明將至,一輪朝陽正在升起。
而姬無道,正沐浴金光顧盼生姿站在虛空。
這一幕。
就像正義終于戰勝邪惡,光明終于驅散黑暗。
又像青樓演繹的大戲落幕,歷經磨難的天命之子終于打敗大魔王,正站在聚光燈下迎接鮮花和掌聲。
甚至那大道雷音響起,都在為他擂鼓喝彩。
通玄境戰場落幕。
逐鹿天下正緩緩鋪開。
藏在暗處的修士都跳了出來,他們感受到體內元氣在雀躍,他們沐浴風雪歡呼鼓舞,喧囂沸揚,這是仙武、須彌、神魔、三座天下的狂歡。
就連路邊石縫中都有野草破土而出,生機勃勃。
黎明將至,萬物復蘇,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只有凍斃在風雪中的大荒修士,他們是這場戲劇的反派,當大戲落幕,他們便成了路邊無人問津的一座座墳塋。
“死了,哈哈,都死了...”
徐螻忽然笑了起來,笑聲悲愴。
她倔強看著天幕,看著這大道華彩的嶄新天下,滿頭青絲亂舞,雙眸猩紅如血,周遭虛空變得扭曲,一道道金色線條自她體內滋生,將凍住的氣海切割的支離破碎。
氣海被切割的同時,她身上也溢出一粒粒細微血珠,瞬間將道袍浸透。
她恍然無覺,披頭散發跌跌撞撞向山上走去。
每走一步。
都在雪地上流下一個血淋淋的腳印。
她邊走邊笑。
悲愴笑聲如同凄厲鬼泣。
“哈哈,死了,都死了,我又怎能不死?”
......
“咦,還有一個余孽?”
姬無道站在空中,聽著耳邊響起的悲愴笑聲,看著跌跌撞撞向山上走來的徐螻,嘴角掛起嘲諷笑容。
連陳知安都被他只手鎮壓,區區徐螻不過蚍蜉撼樹而已。
只見他伸手一拽。
虛空中一道道鎖鏈浮現。
鎖鏈拖拽道兵‘天帝印’,準備將登山的徐螻砸死。
然而就在他拖動鎖鏈時,忽然發現鎖鏈變得有些沉重,‘少帝印’穩如磐石,竟沒有拽起來。
姬無道輕咦一聲。
又拽了拽。
少帝印依舊穩如磐石,仿佛生了根一般不為所動。
姬無道眉頭微皺,正準備再拽,然而還未有所動作,他伸出的手倏然僵在空中,眼底泛起茫然:“我是誰?”
“我是姬無道、不、我是陳無敵、不對,我是陳知安?”
“我到底是誰?”
......
“他在干什么?”
少帝山遠處的雪原上,人們抬頭看著姬無道居然拎不起自己的道兵,都有些茫然。
通玄境戰場誰不知道,少帝印是姬無道幾乎傾盡整座戰場之力,以一縷駁雜先天息壤鐫刻四象圣獸,以可鑄圣兵的秘鐵為印身所煉成的道兵。
威能無窮,重若少帝山。
初成便意象萬千。
完美與姬無道的道種契合,是可以隨著姬無道一起成長的大道之兵。
甚至有人懷疑少帝印已經初具帝兵雛形,有朝一日姬無道躋身帝境,它便是一件無敵帝兵。
按理說這么一件本命道兵,哪怕不如劍修的本命劍那般同生共死休戚相關,至少也能如臂指使。
可現在。
姬無道竟似乎拎不起來...
有人目光落在跌跌撞撞爬山的徐螻上,神情疑惑道:“有沒有可能,陳知安還沒有死,是他拽住少帝印,阻止姬無道殺她...”
聽到這句話。
白安貧倏然將目光落在那山巔之上。
就連把自己埋在地里的九頭獅子都露出兩個腦袋,死死盯著那化成巍峨大山的少帝印。
然后那兩只腦袋興奮咆哮起來。
目之所及處。
只見那巍峨大山上,不知何時出現一道裂縫。
裂縫從血泊而起,正瘋狂向上蔓延,只須臾之間便變成了蜿蜒彎曲的黑色大道,一塊塊巨石崩裂脫落。
緊接著,整個少帝山都變得搖晃起來,仿佛那巍峨大山下鎮壓著的亂世魔頭即將脫困而出。
更讓他們感到震驚的是。
那裂縫中。
有一只血淋淋的魔掌,正緩緩伸出。
“轟!”
那只手掌一拳砸向少帝印。
少帝印上那道裂縫撐開,纏繞在少帝印上的金色鏈條瞬間節節寸斷,一尊如鐵澆注渾身浴血的昂揚戰軀再次顯露身形。
戰軀屹立山巔如同魔神降世。
他仰頭看著天幕,揮手一招,虛無間出現一道道金色鎖鏈:“白癡,我早說過纏金訣不是這么用的,滾下來。”
話落。
只見一道道金色鎖鏈將姬無道鎖住,戰軀手掌一拽,姬無道瞬間被拽下虛空。
緊接著戰軀手掌抬起,那破成兩半的少帝印拔地而起,將姬無道壓跪在地:“天帝印也不是你這么用的,白癡!”
做完這一切后。
戰軀身形散去,重新變成了那個清秀少年。
他手掌虛握,拂燭悄無聲息落入手中。
一道微弱劍光閃過,還在疑惑自己到底是誰的姬無道頭顱跌落。
陳知安抬頭看著天幕。
“開天辟地我阻止不了,但你選的天命我不喜歡,那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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